第26章(2 / 2)

“这又是干什么!还嫌我在外面不够丢人,不够累吗!”云玄昶看着家中乱糟糟一团,心头窝火。

白雪惠好些日子没与老爷打照面,挤出泪扑上去:“老爷,您今儿可得替我和霏儿做主啊!霏儿那事,全是有人背后搞鬼啊!全是这小贱奴受人唆使,引诱我霏儿去侯府!若是我霏儿有错,无非是被人算计了,真正居心险恶的,另有其人啊!我正在执家法审这贱人,让她说出真相,看到底是哪个搅坏了云家名声!”

今儿本就在侯府和天兴楼连吃两个排头,云玄昶一听还有个源头祸根,浓眉一紧:“审出来了吗?”

白雪惠目色如霜:“老爷放心,打下去,打到死,这死丫头一定会说出来!”

话一出口,云菀沁淡淡开声:“母亲这不叫审问,是严刑逼供吧,供出来的东西,是屈打成招,能是实话么?”转头望向云玄昶,“爹是衙门中人,也知道酷刑之下,人可是什么违心话都能说出来的,算不得准的。”

“呵,大姑娘伶牙俐齿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强了,为个奴婢说话,是心虚了还是害怕啊?”白雪惠抨击。

“母亲想多了。女儿如今管家,训诫奴婢本该是女儿的职责,”云菀沁毫无退避之色,“女儿若不盯着,万一弄出什么冤假错案,不知道的下人不会说母亲,只会说女儿不公糊涂!”

白雪惠被她反将一军,目中生火,嗤道:“无论如何,只要有一线机会供出背后主谋,使家法有什么问题?一个命贱的奴才,打死了就打死了,难不成我还要去赔命?来人啊,打!继续!往娇的嫩的地儿给我打!”

云菀沁和白雪惠两边都有道理。也就一个奴婢而已,云玄昶揉了揉额,不讲话了。

白雪惠得意地唇角一扬。

妙儿见鞭子又过来,恐惧地“啊——”一声,嘴型张到极致,口里那团绣着鸳鸯的手绢掉在地上。

☆、第五十二章 妙儿的身世

云玄昶无意扫过那手绢,心咯噔一响:“慢着!”大步过去,捡起细细一看,呆住:“这是哪里来的?”死死盯住妙儿。

莫开来按捺不住了,挣开护院,走到老爷跟前,低语一番。

云玄昶面色变了,半天才回过神:“先将人带下去。”又狠狠瞪了一眼莫开来。

莫开来垂下头,赶紧叫家丁架着皮开肉绽的妙儿离开了祠堂。

好容易搭好的戏台子,就这么散了?白雪惠不敢置信,扶着婢子喘:“老爷,这是什么意思——”

云玄昶目色森冷:“这事算了!不要闹了!”

下人们都愣住。

白雪惠只当老爷看在莫开来的份儿上想偃旗息鼓,忍住虚脱,甩开婢子走前几步:“老爷,她不过是个最最下贱的婢子,云家养这没爹妈的小贱人好几年,她反倒陷害我女儿,难不成我连打个贱奴的资格也没有了——”

“住嘴。”云玄昶一见她还有闹大的势头,脸色铁青,似有什么难言之隐,“小事闹大,只会打打打,给你审出来又怎样,最多也就是叫你消个气,能给我挽回面子嘛,能叫侯府再与我云家结亲吗!说到底,还是你自己养而不教!若你女儿行得端正,聪明一点,别人想害也害不了她!今后,你的心思多想想如何把你的女儿嫁出去最好!不要再想这些没用的!”说着甩开白雪惠。

初夏吁了一口气,总算避开这场麻烦,老爷正在气头,那二姑娘至今被关在闺房连阳光和人都不见得,若真是被那白氏闹大,利用妙儿将小姐拱出来,依老爷这种六亲不认的性子,还真不知道要将小姐给怎么处置!

云菀沁虽也轻松下来,却又满腹的疑虑,看了一下云玄昶的脸色,声音一扬,朝天井的几名下人呵斥:“今儿的宅内事,不要对外乱说,让我发现哪个乱嚼舌根,下一回拖到祠堂的便是他!”

众人喏喏应下。

云玄昶看了一眼长女,总算还是有个懂事的,稍宽慰,可想到关于那八字的事,脸色又紧了,有气没地发,叹道:“你啊你,你说你没什么事,去算什么命!”可官家小姐去寺庙算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儿,也不能怪云菀沁,只怪因缘巧合被顾天修多嘴过话给了秦立川!那老家伙也是,岁数活狗身上了,不懂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桩婚的道理?

想着,云玄昶只觉堵得慌,百般的不顺气儿,揉着胸口回屋去了。

云菀沁瞧着爹和白氏,一个愤然离开,一个还在惶惶失神,眉一蹙,八字?

她把今儿陪爹出府应卯的下人喊过来,一问才知道,原来爹在天兴楼吃了秦立川的瘪。

不消说,定是秦王的意思。

再想起手绢的事,云菀沁撇下祠堂的鸡飞狗跳,叫初夏去打探一下妙儿那边情况,自己转身去了侧院。

白雪惠身体还虚着,刚被丈夫这么一推,踉跄一下,半天魂不归位,想不通为何局势来了个反转,胸口郁闷,太阳一晒,病气上涌,吐出些黑黄胆水。

婢子惊慌出声:“来人啊,快叫大夫!”

云府侧门处。

嘎吱一声,云菀沁推开角门走出去。

侧门外是一条窄巷,寂静冷清,通常没人,偶尔供给送柴送米的外人进出。

气氛静谧,树梢上的知了嗡嗡作鸣,一株伞盖老槐树后挡去了*阳光,树身后,有个人影,影影绰绰。

云菀沁掩上门,眸内波光一闪,含笑:“不用躲了。”

有人从槐树后走出来:“云小姐。”

不是他,是他身边的那个侍卫。云菀沁一怔:“是你。”

芙蓉颊上本来有些兴奋,在看到自己的一瞬,掠过一丝飞快而逝的遗憾,施遥安扬了扬唇:“云小姐也不至于失望成这样吧,伤自尊啊,我虽没主子那么出众,倒也还是有几家闺秀为我要死要活的。”

两主仆看起来不做声,腹内都是一样厚脸皮。云菀沁眉尖轻蹙,确实是失望,本想问问秦王关于手绢的事……不过施遥安既是他心腹,说不定也知道,道:“那手绢到底是何人的,又是从何而来,为何我爹见了那手绢儿,便放过了妙儿,不愿闹大?”

施遥安意味深长看一眼云菀沁,弭了笑容,反问:“云小姐府上这个叫妙儿的丫头,是谁带回来的,从哪里带回来的?”

“妙儿是莫管家的妹妹,”云菀沁缓道,“莫管家祖籍也是泰州。妙儿比我只大一岁,来云家时,我年纪也还小,不过依稀记得,那年泰州乡下发了一场瘟疫,死了许多人,莫管家回家乡替我爹看望祖母,回来时便领着妙儿,说是他乡下的妹妹,自幼被寄在别人家中养,养父一家在这场瘟疫中全没了,便带回京城,看能不能留在云家,我爹本就器重莫管家,这么点小事儿,问都没多问,也就答应了,说起来,妙儿如今已在云家四五年了。”

施遥安话锋一转:“云侍郎是平民出身,与家中守寡的老母在泰州一个小村居住,年少时家境清贫,全靠自身努力,坐上如今这个位置,着实难得。”

为何问完妙儿,又将爹的生平翻出来?云菀沁眼一沉:“有什么话,直说即可。”

“云侍郎来京城时,年龄已不小,那个年龄的男子,没成亲的极少。”施遥安语气有些玩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