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节(1 / 2)

明朝女人 简梨 3633 字 16天前

皇帝亦摆驾走了,倒把观众留在原地。这些都是明月的死忠粉丝,一听说明月要出家就着急了,先前皇帝在此不好说话,现在皇帝走了,都跑来围着后台不让人走,非要明月出来见面,挽留她,不让出家。

可这有什么用呢?皇帝法号都赐了,明显就是不想明月还俗,谁能相抗?

明月躲在后台不出来,外面人闹得不像样,帮忙筹备的执行导演-东教坊司鸨母-玉娘着急忙慌的过来劝她:“好姑娘,你瞧瞧外面这些人,都想你留下呢,你莫不再考虑考虑。”

“妈妈莫开玩笑了,圣命已下,岂敢有违?妈妈帮我劝劝客人们吧,别惹恼了陛下。”明月不理会与玉娘的殷勤笑意,径自卸妆不提。

在镜子里见玉娘苦着一张脸出去了,明月才放下刻意维持的冷峻脸色。唉,也未曾料到皇帝突然就变了脸色,不是说他素来宽仁吗?好在所求之事皇帝允了,日后不会再有千金小姐沦落风尘的戏码了。

至于外面这些客人,得不到才是最好的,昔日汉武帝宠妃李夫人临终前不肯见汉武帝一面,就是想要留着美好的回忆,让帝王日后容情。

明月不过一介妓/子,客人们更细喜新厌旧,不如在巅峰时期退隐,好过人老珠黄,“老大嫁做商人妇”。

明月还被一群人围着不能脱身,那厢襄王已经和皇帝搭上话了,“臣之言句句属实,臣从不曾有觊觎皇位之心,当初也无朝臣推举臣,都是以讹传讹,求陛下明鉴啊!”

襄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,若是不把这事儿说清楚,皇帝秋后算账还不捋了他襄王一系的亲王爵位。

皇帝愣愣没有反应过来,看着襄王送上的信件等证物,又听了他合情合理的解释,皇帝心里已经明白,这事儿是真的了。

“皇叔快快请起,朕知道了,朕明白。皇叔先回去歇息,朕明日再招皇叔入宫。”

襄王老态龙钟的下了御辇,等出了皇帝的视线才麻溜爬上自己的马车,长长出了口气。

皇帝却想不通,在御辇上想了半天也想不通。今日是微幅出行,往日陪侍在身边的亲近人都不再,掀开帘见吏部侍郎李贤在,便诏他进御辇问话。

“你说襄王所言可否属实呢?”

“王爷所言,乃是实情。”李贤沉声答道。

“可……可当初明明是于谦勾结藩王,才有夺门之变啊!”皇帝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。

李贤砰得一声跪在地上,道:“回陛下,何来夺门之变,皇位本就是您的,何曾需要争夺。当日郕王病重,国不可一日无君,重臣商议当立新君。然郕王无嗣,重臣所请无非复立太子或尊请太上皇啊!”

也就是说在郕王没有子嗣的前提下,要么是朱见深当皇帝,要么是他当皇帝,反正皇帝都在这一支,跑不了。什么迎立藩王,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!当初,皇帝一开始也没下定决心杀于谦,总说“谦实有功”,是徐有贞等人进谗言,让皇帝误会于谦意欲迎立藩王,才下旨杀人。于谦当初被杀,“未有显行,意欲之”是徐有贞等四人一手炮制的罪名。

上辈子明月也不知道还有这层隐秘关系,今生才打听清楚。

“这怎么可能?”皇帝愣住了,若是如此,岂不是他冤杀了好人,日后史书彪炳,青史昭昭,该如何评论他?

“陛下明鉴,石亨等人欺瞒了您啊!一旦郕王病故,天下定当拥立您复位,石亨等人名为夺门,实则借您千金之躯谋□□位。您以静制动,早晚都是……若是那日有个万一,石亨等人死不足惜,陛下您……”李贤又狠狠磕了几个头,唤醒了迷雾中的皇帝。

当年的夺门之变没有必要,摆明是石亨等人拿皇帝换富贵。皇帝发不发起夺门之变都早晚是皇帝,但若是一个不小心皇帝死了,就什么都完了。

“只看今昔对比,便知何人获利。徐有贞入阁,为兵部尚书,石亨封忠国公,张軏封太平侯……”李贤提醒皇帝,一个个数过来。还有一人他没说,那就是昔日的一个总事太监草吉祥,如今已经是司礼太监,总督三大营了。

当然,他不说皇帝也知道。

突然被推翻了一直以来的认知,皇帝有些茫然。打发了李贤,皇帝又命人去查。以前他一直不曾怀疑几位“忠臣”的谏言,所以未曾核实过于谦的罪行,此时定当查个水落石出。

最后的结果更让皇帝受打击,“迎立藩王”果然是子虚乌有的谣言。于谦是冤枉的,那么向他进言的那些“功臣”呢?

李贤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,只是想说明石亨等人根本没什么功劳。只要说明了这第一点,皇帝不再容情,石亨死期就不远了。

第53章 难从良

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,在大明一朝,只有皇帝不想杀的人,没有皇帝杀不了的人。即便石亨已经预料到了危险,把侄儿石彪打发到了大同镇守,手中精兵数万。在石亨的理解里,皇帝一旦动他,消息马上会传到石彪那里。到时候他们叔侄二人联手,不说造反,自保还是没问题的。

皇帝难道会让他如愿吗?

朝廷并未避重就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下旨捉拿石彪,同时安抚石亨,只说罪止石彪,绝不牵连,石亨信以为真。待石彪回京之后,再审出与石亨勾结的诸多罪状,名正言顺的杀了石彪、石亨,与之相关人员俱抄家流放。

因明月请求在先,这些官宦人家的妻女好歹没受罪,不用大批大批的撞死在府门前。

想为于谦报仇,敌人只剩下草吉祥了,李贤还在日夜筹谋。

这些都不关明月的事了,明月已经在菩提庵落发出家。

菩提庵后院,主持慈心法师与受戒的明月对坐品茶,此时当称义安法师了。

“你倒坐得住。”慈心法师微笑品茶。

“有何坐不住的,入了庵寺,心才静下来。”

“外面那些人就不管了?”慈心法师问道。她们为何品茶都要躲到后院来?只因前面扣门求见的人太多了。明月已经手了发誓出家,不见外人,可那些死忠粉饰还是不肯走。劝走了这个又来那个,还有见过明月舞姿的人天南海北的远远赶来,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,想凭“诚心”打动明月,让她还俗归家。

一群闹不清轻重的家伙,皇帝已经赐了法号,今生明月就再无还俗的可能。或许他们只是在赶时髦?明月不确定的想到。毕竟在大明,这样的热闹还是很少见的。

明月押了一口茶水,叹道:“当日在闺阁,就听大家主母说过,教坊女子的技艺再好,也不能请来做儿女的老师。倒不是忌讳她们的身份,而是这些人在技艺精湛的同时,也早早学会了卖弄姿态,只精技艺,失了境界。我往日颇为自傲,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,等到入定庵中,再弹琴弄弦,也觉技艺高出不少。”

“看来你是赖定咱们菩提庵了?”慈心法师笑道,她对明月倒无反感。聪明人在大多数领域的聪明都是相通的。明月对佛经的背诵理解长进很快,若心境能跟上,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大师。

“阿弥陀佛,多谢主持收留。”明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。

“那你可悠着点儿,近日别弹琴了。那些个人,恐要段时日才能散呢。”慈心法师玩笑道。

“敢不从命。”明月并未把那些人放在心上,只要自己不给回应他们很快会散尽。谁能长久做新闻头条,不出三个月,保证无人记得明月还在菩提庵修行。

天顺五年七月庚子日,曹吉祥反了。曹吉祥为内应,曹钦领兵攻打皇宫,意欲效仿魏武旧事,宦官子弟称王,后被镇压,凌迟闹市。

曹吉祥是夺门之变的策划者之一,是陷害于谦的最后一人,李贤终于如愿以偿。

在天顺年间最后的两年里,朱见深来找过明月。此时他皇太子的地位也不稳妥,皇帝的儿子不止他一个,内宫宠妃也不止朱见深生母周贵妃一人。此时万宸妃、魏德妃、王惠妃、高淑妃……诸位妃嫔早已为皇帝生育子嗣,朱祁镇只序齿排行的皇子就多达九人。当初朱祁镇被囚南宫,并为受到苛待,后宫妃嫔都陪在他身边,不耽误生孩子。

皇帝的皇位一度曾因太子的存在而受到威胁,皇帝在坐稳皇位之后,又怎么会待见这个长子。当初还是立了他,皇帝才决心远征瓦剌的。加之老人疼幼子,这几乎成了定律,更遑论一举一动皆有深意的皇家。